不属于我们的曾经
严吟和阿芙乐尔领着施淑出了门，她看着一地晕倒的人，感到十分诧异，“怎么会……”
“在流动和静止的交界，意境结界发生的一瞬间，自然会十分不适。你也不必为此感到抱歉，我们与他们本就不是一个立场。”严吟现在倒是面不改色了，拉开车门，“上去吧，我们会和你解释清楚的。”
在阿芙乐尔和严吟讲述了她们的一系列见闻后，施淑沉默了，她沉思许久，“那么，事不宜迟，我们现在应当……”
“等等，”严吟打断她，“给我一些时间，我们需要再等等。”二人都对这个决定感到诧异，“相信我，我自有我的判断，”她看看二人，“如果要杀我们，我想问现在谁能活着站在这里，我需要点时间，我有更重要的事情知道。而且我相信她自己可以解决一些事情，我们可能反而会拖后腿。”
没有人质疑林灵的战斗力，严吟的判断不无道理。她们相信同伴不会欺骗自己，她们现在确实仍有许多事情需要知道，严吟知道或者已经想到了一些东西，她需要证实，这可能更加重要。
但还是要先上路，关闭卷帘门后，关上车门，“开吧，但是我会叫你停的。”说着便再次爬上射击位。施淑带来了一些物资，食物和水，以及家中所有的弹药，现在正检查着车内各个房间和各项设备。不得不说，现在方便很多，如果有这辆车，当初的事情可能不会发生，但现在对过去懊恼可没什么用了，车轮滚动，带着人走向未来。
“食物……缺少，饮用水，充足，弹药，充裕……”施淑检查着东西，“笔记本，15本，一次性水笔，50支，毛笔，25只，墨水，50瓶，各类纸张，堆叠共高一米。”施淑记录下一些东西，随手翻阅了一些本子，“有五本都用过了，刚好用完……”她看看这五本 封面上写着标题：《本车介绍》，《史前文明研究》，《未知矿物研究》，《实验记录》，《史事》。她翻开最后一本的最后一页，赫然写着：“罗曼诺夫·克拉什弑君夺权，王朝覆灭，百官皆斩。”他早就预言过未来，却接受了命运的轨迹，这上面的东西大多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，施淑不感兴趣，但另外四本书，却十分可疑，施淑在检查过其他物品和房间后，带着书前往驾驶室。
“嘿，挑一本，都是你父亲写的。”施淑上半身从座位后的梯子上窜出来，严吟随便挑了一本，是《实验记录》，她看看的路，还没到，她便翻阅起来。
“《本车介绍》好了，看起来不多，正好给我念一遍。”阿芙乐尔说，“这车子有很多按钮我都不敢按，没有注释，画的还抽象。”
“第一个实验体是一个孤儿，我们在获得他的同意，签了保证书，协议，再三确定一切文件具有法律效力后，我们为他安装了第一个试作神核。初期看上去比较成功，对象没有出现明显不适症状，正当我们想要欢呼时，实验体突然炸开，神核没有受到损伤。我们对此感到悲哀，并且将他火化后埋葬在皇家科学院的后花园里。”
“第六个实验体，自荐参加实验，拥有一定医学知识，我们为她安装了试作神核·拾型，在经过一系列挣扎后，神核与她的身体成功融合，这是科学与魔法结合的一次壮举，让普通人也拥有了强大了力量。但因为不是特别稳定，为了保证安全，在48小时观察期后，我们为她摘除了神核，我们需要一个样本来研究。这名女性被罗曼诺夫收为部下，不久，她会带人夺取水神神核。”
“我们得到了水神神核，虽然我不问过程，但无疑，他这次玩大了，但幸好那孩子还活着，我已经照料过她了。言归正传，我们和水神做了些交易，她在名义上已经死亡，第一个神器的控制权已经转交给了普通人，我们保留了她的灵体和部分力量，还有尘封的记忆，将来，会有人去取走，在适当的时机。”
“他寻到了一个天才，从郊外捡回来的孩子，无论是对魔法还是科学，学习能力都强的惊人，他也自愿参加了实验，但现在还轮不到他接受的时候。再过段时间，他会偶尔参与我们的研究。水神的神核给了我们很多信息，我们准备对秦进行第二次实验。”
“秦恩仪现在可以带着神核正常生活了，第一个成功案例，但是不可否认，这中间有运气成分，一些参数未来仍需再做调整，这颗拟造神核并不百分百安全，功率有上限，我们暂时还不允许她启动神核达到额定功率。题外话，我调查了罗曼诺夫，他家应该是从乌尔克西逃出来的，这很正常，神战时的乌尔克西发生了那种事情，又是邻国，来人很正常。有意思的是，那一代家主的名字是克拉什·罗曼诺夫，来到艾尔利伊后，他调换了名和姓，皇室宗亲。他为什么这么做不得而知，不过，现在我面前的罗曼诺夫，他的名字在家谱上被涂黑了，这个名字可能是他自己改的，不过，这不重要。”
内容还有很多，但是严吟在翻看了这几条后，已经无心再继续下去，她的脑中就和翻江倒海一般，脑浆沸腾的感觉，心脏跳的很快，她有点不能接受看见的。猛地抬头，她们又在另一座遗迹上空的桥上了，“停车。”说完，她从梯子上滑下去。
“看看周围有没有能下去的路，我们调查一下。”她拿过一旁还没打开的《史前文明研究》，“你们看到了什么吗？”
“这车子很厉害，至于多厉害，以后还是实际演示下比较直观，反正我不能想象。”阿芙乐尔打开大灯，继续慢慢前进。
“这车子的材料混入了一种未知矿石，可以断开神明的视线，在这里面，我们无法被任何东西窥探。而且这种矿石大量存在于遗迹里。”施淑翻阅着，“在挖掘地下公路时，发现了大量遗迹，数量和我们国家的城市相差无几。”
“这里好像可以下去。”阿芙乐尔微微转弯，“下去。”严吟把本子放进背包里，“带好武器，施淑把旁边那几把枪也拿着，准备进入遗迹。”她将容器拿出，按照顺序，现在应该是武器，她不想看见房子被放出来。所幸，这个东西还算按规律运行的，武器碰撞着被放出来，施淑把锁链捡起来，系在腰上。
“……”林灵观察着屋子外面，守卫不是很多，而且一副消极怠工的样子。几日下来，她知道军营里腐败，比如这群兵士已经欠了三个月军饷了。怎么知道呢？自己聊天说出来的。林灵知道，有的消息总会有用的，现在的这个政权还不能满足人民，虽然肯定比封建时候好，但是可以更好，就从这里开始好了。没有武器，那就只能先祸祸自己，阳水·外式是为数不多的可以凝聚魔力为武器的法术，不过对注意力要求很高就是了。水在手中有了刃形，啧，虽然自己不大会这武器，但这样比较掩人耳目够安全，构建一把长戟有些过于引人注目了。
水花无声地切开门锁，守卫愣了一下，没细看，继续发呆，再过一两个月，那种全员饿人的状态，估计都不用林灵自己动手，这群人可以自己躺下。但现在不能，不论他们多可怜，手上多干净，如今也是自己的敌人，互为对立面，争斗在所难免。水刃捅穿了一人的身体，水染成红色，另一人刚注意过来，举起枪还没开，水刃割开枪械，又捅穿了另一人。可以，下手不算太重，还没死，这样对自己来说已经很仁慈了。林灵往下看，整座山上几乎全是守卫。地下公路的出口围了一群人。真好，那几位还没来，要不然为了保护她们几个，自己估计都死的没个完尸。现在，她可以自己悄悄地离开，挨个暗杀肯定比被群殴好得多。
水刃化作长戟，被凝结成血红的冰。
说过的真话假话，做过的好事坏事，都该有个结果。过往与未来，和现在息息相关。
寒气袭向第一个人。林灵不知道，他做过什么，叫什么，哪里人。但是她知道，是敌人，不管什么，他们是敌对关系，或许，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吧。“对不起。”她说，“再见了。”
“咳咳，呸，呕。”阿芙乐尔推开一扇门，吸进一口灰，咳嗽着。刺剑放出的光亮不足以照亮整个大堂。这是一幢大厦的一层大堂，严吟看不懂挂在吧台后墙上的匾，前文明的文字。桌上摆着的机械，像是电子终端设备，她不知道过去的人怎么称呼这种东西。翻开那本笔记，在介绍前文明机械的那一部分，父亲贴了一张这东西的照片，并附文：“过去的人们貌似用‘电脑’称呼这种机器，相比我们的终端，完全切断了魔力的支撑，对我们来说，这种发现也是里程碑。”
施淑甩开锁链，荡上天花板的洞口，可以上到二层。这里没有楼梯，只有电梯。这种设计若是遇到自然灾害将是致命的缺陷。而且电梯肯定是不能用了，但是看着就知道，能在这种大厦使用，速度想必不是现在文明的产物能企及的，即使现在的相比林灵用废铁攒出来的那个也算是神速了。
严吟和阿芙乐尔就在下面调查了，桌子上还有几枚金属钱币，几张纸钞。能看懂数字，看来在前文明，纸币的面额更大，而硬币则是零钱。现在的硬币更多是大额且用的金属十分贵重，零钱用的都是碎金碎银，将来，或许可以效仿前文明改革吧。
一个东西被施淑扔了下来，阿芙乐尔捡起，是一个扁长方体，严吟与笔记本上的内容对比，这似乎是前文明，被称作“手机”的东西，相当于现在的微型终端吧，同样的，纯电力。
有许多相似的东西，但都有共同的特点，没有魔力。这里发现的机器几乎全部使用电力。除了照明设备还同时使用电力线和魔力线，魔力线还是备用的。这个文明的人们似乎科技高度比现在高的多，但对魔力的研究却远远不及。
施淑吊着锁链下来了，尾巴卷着一本笔记，她递给严吟，翻开，是前文明的文字，自然看不懂，但最后一页，她看见了父亲的笔迹：“对照翻译，此文明同更深处的一样，毁于光神引发的巨型天灾。至于原因，大家都有数，罗曼诺夫的脸色不好看，虽说我们早有预备，但还是震惊。地底屏蔽了光神的视线，这本书我们带不走，下一个有幸看见这段文字的人，请切记，莫要相信那最高的神明，即便是那五位，过去也是凡人之躯。”
可以理解一些，但严吟想知道，引发天灾的原因，却只字未提。但结合所见的一切，也有些思路了。
下一栋建筑，是一家餐馆，天花板基本没有了，往上看，可以发现这地底世界的巨大，这种城市比现在的城市大的多，而且公路连结着每一个，没有城墙，也没有那么广阔的荒郊。餐馆还有些许生活过的痕迹，已经脆到一碰就碎的碗筷，还在洗碗池里，桌子上还有空碗，里面的食物早就被小生物们带走。想到过去这里也是一片生机勃勃万物竞发的场景，严吟打了个寒噤，但她却继续深入。
“她越来越像领导者了。”阿芙乐尔听见施淑悄悄对她说，“啊，是呢……”她点点头，“可惜了，她大概不深入政治领域，不然今后，这个国家兴许可以交给她打理。如果我们能成功的话。”
红色的冰戟斩开飞来的弹丸，下面的守卫虽然人多，但明显不精，个人实力和武器装备都不怎么样，至于装备好的，站的太开，能留手的都保住了性命，不能留手的自然怪不了自己。不过这些杂鱼对付一下还是绰绰有余。林灵把挎包背到身后，一拳打晕了面前一个人，他甚至不能察觉一丝一毫自己的气息，军队真是全员饿人了？或是有什么别的事情？林灵继续向前，希望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。
“乌尔克西停火了，我们可以让军队休息一下了。”秦恩仪递给罗曼诺夫几张纸，“他们愿意谈判，我们届时将与他们讲和。科西嘉已经同意了我们的条约，他们的皇帝已经放弃了神谕，我们将与他们共享科技成果，他们也会解除商业垄断。炎天表示愿意接受帮助，但是他们不想要王室，他们有新的治国理念，我们同样与他们共享研究成果，出兵帮助解决内乱，他们应该不怎么信神。其他国家基本都同意了。我们国内的螺湮人，可能除了她都盲目信神了，给他们复国不可能了。”“没关系……”罗曼诺夫摆摆手，“这是国家之间的仇恨，就算不信神也不会和我们合作的。艾尔利伊的先祖造下的孽，后人再怎么努力也不能消除隔阂。”他检阅过文件，“但还不到时候，现在我倒希望，她们快一点。希望老师的计划，没有错。”
“……谈判……”林灵在心里琢磨，那群兵士自然不知道谈判的内容，他们只是庆幸不用顶着又贫又饥的状态继续了，战事一结束，各地的军饷就会补发下来了。她用杆敲晕那几名说话的守卫，登上电梯，她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拿废铁攒，哪怕收个旧的呢？这晃的几乎要掉下去，现在她要考虑怎么解决在公路口的人了。
“……等等，这是什么？”阿芙乐尔用刺剑拨开一个壁炉，这户人家留下了什么绝笔，好在内容不长，严吟对着笔记上的内容尽量翻译着，“神明，不愿我们自主，不愿我们，的科学，发展。我们，想要反抗，被降下的神罚，消灭。这天空，是虚假，地下，有更深刻的教训。”
这不是第一个被消灭的文明了。
“六系十属，科学技术，皆是，人之术，都是属于，我们，的。最早，没有，神明，我们，也，不需要，神明。”严吟一字一顿翻译完，三人都陷入了沉思。严吟将纸团成一团，奋力扔开。老旧的纸张几乎全部碎掉，还有些硬度的部分飘向窗外，他们看见微弱的光亮。三人走出去，政府的军队在往这里行进。简直是惊吓，三人赶快上车，恨不得立刻飞走。
“那里……是她们！全体注意！发现目标，通知洛水城驻扎守军，围捕！”
他们人不多，趁增援来之前赶快跑。
守卫打开门，开着车离开了，林灵又惊又喜，打开包，喝了一罐。包里没装别的，全是冰块和啤酒。林灵感到一阵舒爽，酒精会麻痹自己的大脑，虽然最初的目的只是为了让自己忘记愁苦，但现在可能已经变成了习惯。没有什么敌人，林灵解开法术，冰戟碎开，化成水迅速消失，没办法，法术的造物大多不能久留，除了那些目的就是造物的法术，不过那种东西也不是平常人学得会的。
“开火！”后面的几辆车里，步枪开始攻击，副驾也探出手枪乱打。虽然准确率堪忧，但是耐不住覆盖范围广，总有击发打在车子上能蹦出个火星子。
严吟不怎么想还击，她只是催促阿芙乐尔快一点，她相信某人大概已经解决了事情，她现在可没心情在对付另一队人。
“麻了……”严吟升起准星，施淑将结界固定住，提着步枪拉开门，探出头还击。显然没什么用，严吟咽了咽口水，还是把固定炮塔向后转去，按下了按钮。
响声过后，便是一阵寂静，路面被炸开，那些人匆匆忙忙抬下几辆摩托，还没发动，车子已经不知道在哪里了。
施淑清空弹夹，空架子弹出来掉在地上，施淑拉上门，冲上面说：“这和你过去做的事情没区别，都是为了活下去和成功，别再怕了，相信你自己的选择没有错。”
严吟松了口气，她实在不想按下那个按钮，这车子的火力太猛了，她可能更愿意和下面的人挨个决斗，也不想看见机枪扫过去或者炮火轰过去，炸出来一堆肉块。她揉揉眼睛，想想今天的所见所闻，她感到愈发烦躁。
过了段时间，下一个城市就要到了，严吟打起精神，在耷拉着过后某人肯定要拿自己开玩笑了。她看看远处，然后看见了车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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